猕猴与蚊子 | 环境改变如何增加人畜共患疟疾向人类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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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研究表明，很多传染病都是从野生动物传给人类的，COVID-19只是其中一种。而另一种常见的人畜共患病就是诺氏疟原虫感染。诺氏疟原虫寄生在不同种类的猕猴中，并可通过特定按蚊的叮咬传播。通过研究这些蚊子的生态学和习性，我们可以了解不同的环境条件如何增加人畜共患疟疾传播给人类的风险。

长尾猕猴（食蟹猕猴）

2019年的新冠疫情使人们再次关注到保护生态系统的重要性。栖息地改变是所谓“溢出（spillover）”事件的主要原因之一。例如，随着森林的砍伐和城市化，许多野生物种的自然栖息地遭到破坏，这种情况增加了人类接触野生动物并被感染疟原虫的可能性。马来西亚婆罗洲就是一个因森林转变为农业耕地（用于种植油棕以获取棕榈油）而经历快速环境变化的地区。在沙巴州，森林砍伐与人类诺氏疟原虫感染率增长之间已经建立了明显的联系。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的Kimberly Fornace博士进行的一项研究验证了这一点。

Fornace博士利用医院记录的诺氏疟原虫感染情况和从卫星遥感数据中获得的环境变量来检测人类诺氏疟原虫发病率与周围地区当前森林覆盖率和历史森林损失率之间的正相关关系。诺氏疟原虫有可能在人类中引起严重疾病甚至死亡，迄今为止的大多数研究都集中在与人类感染相关的蚊子生态学上。然而，在这篇博客中我们将描述的一项研究，由马来西亚婆罗洲Danau Girang Field Center（DGFC）与格拉斯哥大学和马来西亚沙巴大学合作开展，调查作为诺氏疟原虫主要宿主的长尾猕猴（食蟹猕猴）种群内感染的传播和维持。

研究地点

DGFC位于下基纳巴丹甘野生动物保护区（LKWS），距离沙巴主要城市科塔基纳巴鲁约7小时车程，还需乘船40分钟。之所以选择该研究地点，是因为LKWS是数百只猕猴的家园，可以在没有人类的情况下调查蚊虫媒介叮咬猕猴的情况。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潜在的病媒物种的丰富度和多样性，以及蚊子和猕猴粪便中的疟疾感染情况，以便更清楚地了解猕猴间疟疾的传播情况。

马来西亚沙巴大学硕士生Maz正在通过热成像相机进行猕猴定位 

诱捕蚊子

在Kinabatangan河沿岸长尾猕猴睡觉的地方，我们将商用灭蚊磁捕蚊器放置在树木底部，用来捕捉在长尾猕猴附近觅食的蚊子。我们与马来西亚沙巴大学的硕士生兼灵长类动物学家Amaziaszamoria Jumental（Maz）合作，她用热成像相机扫描河岸，找到猕猴决定在树上过夜的位置。我们在泥泞中跋涉，每晚在一个猕猴睡觉地点的底部放置一个陷阱，在另一个相同树种和结构但没有猴子的对照树上放置另一个陷阱。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日出之前（猴子们醒来之前）就回到船上，然后Maz用她的热成像照相机估计睡觉地点的猕猴数量。之后，我们会收集猕猴睡觉地点周围的捕蚊器和猕猴粪便，以便在实验室中筛查疟疾感染。

黎明后的田野调查工作常常伴随着长臂猿的叫声、长鼻猴撞树的声音、猕猴沿着河岸跳跃以及犀鸟在头顶飞过的声音。我们也经常会惊扰在淤泥里休息的大型咸水鳄。一天早上，一群侏儒象在黑暗中在我们前面过河。当我们从现场返回时，看到两头成年象正在帮助一只新出生的小象跨过湍急的水流，我们又退了回去。

我们的研究结果

显微镜下的按蚊

在猕猴睡觉地点附近放置蚊虫诱捕器是一种可靠的采集疟疾媒介宿主的方法。诺氏疟原虫宿主——巴拉巴按蚊（Anopheles balabacensis）的捕获量较低，但在长尾猕猴栖息地捕获的诺氏按蚊数量明显多于无猕猴的对照地点，这表明诺氏按蚊倾向于依靠该宿主物种为食。通过粪便样本筛查，发现猕猴群体中存在较高的疟原虫流行率，但未检测到诺氏疟原虫。此外，在蚊子中未发现诺氏疟原虫，但有两只感染了猪尾猴疟原虫，因此猪尾猴疟原虫可能在LKWS的猕猴种群中高度流行。目前尚未在沙巴州的人群中检测到猪尾猴疟原虫的自然传播，但未来还是可能会向人类蔓延。

结论

这项研究的一个关键发现是，灭蚊磁捕蚊器成功捕获了依靠长尾猕猴为食的灵长类疟疾病媒，因此可以成为有效监测野生猕猴种群中感染病传播的监测工具。在蚊子或猕猴粪便样本中未检测到诺氏疟原虫，这可能意味着并非所有猕猴种群里都存在这种类型的疟疾。有人建议捕杀猕猴以彻底清除疟疾宿主，但感染的异质性表明，这种方法可能效率低下，而且极不道德。

为了降低未来爆发疫情的风险，在确定该地区存在有感染风险的病媒后，下一步将采取有针对性的蚊虫控制技术进行干预，如喷洒杀虫剂或使用空间驱蚊剂等。

几十年来，许多人对生物多样性、土地利用和新发传染病之间的相互关系一无所知。新冠疫情表明，有必要调查生物多样性在病原体传播中的作用，并对潜在的人畜共患病采取更加警惕的态度。各国还应制定充分的监测、准备和应对计划。在马来西亚的人群中已经检测到食蟹猴疟原虫的自然感染，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关于猪尾猴疟原虫的报道。然而，这些疟疾病种在马来西亚的猕猴和蚊子中最为普遍。由于这些疟原虫在人体内的繁殖速度较慢(相比于猕猴)，人类感染这些疾病(症状与普通疟疾也非常相似)很难被发现。因此，监测人类居住区附近的病媒感染是很有必要的。